在面对亲人陷入绝症困境时，一个抉择性的问题浮现：当癌症已无法治愈，是坚持治疗还是选择放弃？这个难题直指孝道与现代医疗伦理的碰撞核心。
杭州宋奶奶的故事生动地展现了癌症治疗带来的极度痛苦。2019年，她被确诊为脑肿瘤伴出血，在医院接受治疗的过程中，疼痛难忍以至于对女儿恳求：“别再给我治疗了，给我一把刀结束这一切吧！”这句话像尖刀刺入女儿的心，尽管内心挣扎，但她仍坚守孝道，选择了继续常规治疗。鲁迅先生曾犀利指出，中国孝子们往往在父母垂危之际竭尽所能延寿，却忽视了无谓的放疗、化疗带给病痛缠身的父母更深的痛苦。
两周后，宋奶奶病情恶化且精神状态极差，诸多创伤性的抢救措施如气管切开、心肺复苏等可能带来更大伤害。女儿目睹母亲饱受折磨，最终决定尊重母亲意愿，将其转入安宁疗护病房，停止常规治疗。在安宁病房的日子里，宋奶奶逐渐恢复清醒，虽病情持续恶化，但家人遵循其不进行插管治疗的愿望。生命尽头，她在宁静与舒适中度过，离世时并未经历额外的痛苦。
北京大学首钢医院院长顾晋强调，对于晚期肿瘤患者，医学上并无更好的解决方案，过度积极的治疗非但无效，反而可能导致诸如肝功能衰竭、骨髓衰竭合并感染等严重后果，加速患者的死亡进程。
转眼看向道德争议的风暴中心——安乐死问题。纪慈恩在2006年面临了一场关乎生死的重大抉择，她的闺蜜默默因被诊断出仅剩六个月寿命的肝癌而希望前往荷兰实施合法安乐死，并请求纪慈恩协助签署同意书。起初纪慈恩犹豫不决，直到亲眼见到默默因癌痛自残至血迹斑斑，才决心帮助她完成心愿。然而，纪慈恩也因此背负了“杀人犯”、“刽子手”的骂名，遭受巨大的心理压力和社会道德指责。在中国，安乐死面临着深刻的道德困境。一方面，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社会普遍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轻言放弃生命；另一方面，传统的孝道观念也与安乐死的理念相冲突，子女有义务为父母养老送终，即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不能放手。
鉴于此，社会提出了介于过度治疗与安乐死之间的折衷方案——安宁疗护。这是一种不对患者进行创伤性抢救，而是针对疼痛、失禁、睡眠障碍等症状提供最佳支持疗法的方式，旨在提升患者的生活质量，让其在最后阶段能够平静、尊严地生活。
哪些人群适合接受安宁疗护呢？主要包括四类：一是患有两种以上疾病的老年人，经过多学科治疗无效；二是恶性肿瘤终末期患者；三是除恶性肿瘤以外的其他严重疾病终末期患者；四是其他疾病终末期临终患者，预计生存期不超过3至6个月。
对于终末期病患而言，“好死不如赖活着”这句俗语或许并不适用，对他们来说，以尊严和平静的方式离去，可能是最好的归宿。因此，安宁疗护作为对生命的另一种理解和尊重，正在逐步得到普及和接纳，成为现代医疗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参考资料：
[1] 钱亚媛, 刘轶蕾, 华志佳, 吴玉苗. 安宁疗护服务标准化体系建设的实践和成效[J]. 江苏卫生事业管理, 2022, 33(05): 671-673.
[2] 《安宁疗护 让生命更有尊严》. 商丘网. 2018-11-08
[3] 《【讨论栏】中国安乐死合法化的道德讨论》. 上海市科技翻译学会. 2019-10-18
[4] 《首钢医院院长顾晋：晚期癌症与其过度积极治疗不如安宁疗护》. 健康中国. 2018-03-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