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被誉为“中国现代建筑学奠基人之一”的林徽因逝世，她的墓碑上仅仅刻着七个字：“建筑师林徽因墓”。时光回溯至她就读宾夕法尼亚大学时期，尽管以优异成绩完成了所有建筑课程，但因其女性身份，在当时并未获得应有的建筑学学位。这一历史错误在2024年，即林徽因入学百年之际，终得纠正——宾夕法尼亚大学设计学院院长弗里茨·斯坦纳宣布将追授其学位，直言当年未能授予学位的根源在于性别歧视，并强调如今是时候修复这一历史不公。
【唐朝女性：被铭记于石碑的故事】
穿越时空隧道，我们将目光投向古代中国，尤其是唐代——一个开明繁荣、曾出现罕见女性统治者的独特时代，也是中国历史上墓志记载最为丰富的时期。从皇室贵胄到平民百姓，乃至宫女僧尼，无一不在死后留下墓志，记录下生前事迹。这其中，尤为引人注目的是那些镌刻在石碑上的唐朝女性故事。
通过对《唐五代墓志专目数据库》中605篇唐代女性墓志的梳理，我们得以窥见从初唐至晚唐三百年间，女性命运与时代的交织演变。她们或遵循传统轨迹，经历出生、出嫁、离世的人生历程；或如蒋氏般英勇，甘愿为岭南百姓质于敌营七年，其事迹得到唐太宗的高度赞赏并为其立碑；或如某位改嫁的女性，敢于挑战世俗观念，在那个孀居自守成为常态的时代背景下，展现了非同寻常的勇气。
此外，墓志还见证了乱世中的颠沛流离，如陇西李氏随夫逃亡，最终独自抚养女儿直至去世；又如支志坚面对会昌法难时，为了家人而选择由佛入道，转变宗教身份。而在这些宏大叙事之外，更有无数琐碎日常和亲情细节跃然纸上，如弘农郡君杨氏幼时与叔父的亲密互动，以及深爱子女、为母早逝的父亲与母亲那感人至深的悼念之辞。【多种身份下的唐代女性】
在605篇唐代女性墓志中，我们看到了女性在社会中扮演的多重角色。身为女儿，她们在早期常被忽略，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对女儿的记载比例逐渐上升，展现出更多温情脉脉的家庭情感。作为妻子，唐代女性平均结婚年龄约为17.6岁，虽常受晚婚压力，却也承载着孕育后代、维系家庭的重要职责。然而，做母亲的艰辛不容忽视，尤其到了动荡不安的晚唐，许多育龄女性死于生育。
唐代母亲的社会地位颇高，武则天提出的三年丧期改革便是有力证明。同时，随着时代变迁，女性的名字越来越多地单独出现在墓志标题上，彰显了其个体身份的重要性。然而，受限于墓志撰写的目的与传统规范，大多数女性的故事仅能占据三分之一的空间，甚至有的完全沦为描绘丈夫生平的背景。
【唐代“好女人”的标准与变迁】
唐代“好女人”的评判标准在墓志中得到了生动体现，诸如守礼合宜、贤良淑德、温顺仁慈等品质备受推崇。然而，一些现今看来不合时宜的标准，如鼓励女性誓节守寡、崇尚不妒忌他人等，在当时却被高度赞扬。更令人玩味的是，唐前期与唐后期对女性美德的描述出现了微妙变化，如貌美的赞美逐渐让位于朴素打扮，而刚烈正直的形象在晚唐愈发受到重视。
对于女性才情的叙述，则往往一笔带过，即便如郑氏这般具有卓越文采的女子，也只是简单提及“才为女师”，并未展开详述。众多女性在丈夫离世后的岁月里，仅以“孀居教子”寥寥四字概括，其中蕴含的坚韧与付出，已无法逐一细说。不过，也有像周氏这样亲自为亡夫撰写墓志的女性，其文字真实坦率，打破了以往墓志中常见的顺从形象，传递出复杂的情感与独立的人格力量。
跨越千年的时光，我们有幸见证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使得今天的女性能够自由书写自己的人生篇章。通过深入研究林徽因的遗憾与纠偏，再到解读唐代女性墓志中的一笔一划，我们不仅揭示了历史长河中女性所经历的种种境遇，更是在致敬那些在沉默中坚韧、在困境中绽放的生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