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话题就像房间里的大象,一直以来被我们津津乐道,却又鲜少见认真严肃的讨论,今天贫富分化所导致的宏观经济问题越来越严重,已经到了避无可避的地步。
一个问题要想得到解决,我们至少需要先去正视它。
根据胡润财富报告显示,我国600万人民币资产富裕家庭数量15年来首次出现下降,总财富也比上一年下降3.6%。
胡润研究院3月19日发布《2023胡润财富报告》,这也是该研究院第15年发布财富报告。
报告显示,我国600万资产“富裕家庭”减少0.8%,至514万户;千万资产“高净值家庭”减少1.3%,至208万户;亿元资产“超高净值家庭”减少3.8%,至13.3万户。
从城市来看,我国富裕家庭分布依然保持“3+2+2”的城市格局,前三大为北京、上海和香港,接着是深圳和广州,然后到杭州和宁波。
在城市分布上,也呈现头部效应,最集中的前30个城市,占全国富裕家庭总数的67%。
富裕群体的资产减少,看起来好像是让财富变得更“均衡”了,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去年富裕群体的财富减少,主要原因还是受限于宏观经济的变化,增长的放缓和消费预期反弹的低迷,都进一步让宏观经济风险增强,而高净值群体,自然财富也就会受到冲击。
但相对而言,高净值群体抵抗风险的办法和路径有很多,如果说去年是我国富裕群体15年来财富首次减少的话,那么对更多的普通人来说,财富减少恐怕也是一个大趋势。
换言之,由于普通家庭的财富收入来源相对单一,大多数都靠工资收入,在面对宏观经济和就业形势严峻时,也就更容易受到冲击。
在普通人还忙着如何赚钱的时候,富裕群体已经在考虑财富传承了。
根据胡润的报告,10年内我国将有21万亿的财富传给下一代,20年内将有49万亿的财富传给下一代,30年内将有84万亿的财富传给下一代。
而高净值人群未来一年的投资首选依然还是黄金,而境外资产也占可投资资产的六分之一。
作为对比,普通人由于外汇的控制,很难接触到境外投资,在面对宏观经济的不确定性时,由于投资品类相对单一,也就更容易受到波动。
在富裕群体资产减少的大背景,普通人资产下滑的趋势可能还要更严重一些。
贫富分化,也可能由此拉大,而不是减少。
从基尼系数来看,目前我国的基尼系数是0.47,美国的基尼系数是0.49,两者相差其实非常微弱,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的。
这也说明我们的贫富分化较大,甚至于比美国还要大。
尽管美国的基尼系数比我们高0.02,但考虑到人均GDP、社会公共保障体系,这就导致我们的社会资源在分配时,更可能会出现倾斜,而不是趋于平均值。
但基尼系数也不是判断贫富分化的唯一标准,一个社会的收入分配是否平均,不仅仅要看当下,更要看未来,一个人一生中所能够创造的财富总量,才是收入分配是否平均的总和。
而基尼系数的缺点就在于,它所反映的仅仅只是当下,如果考虑到人口因素进去的话,我们的收入分配失衡可能比美国还要严重。
这是因为我们的人口老龄化比美国严重,随着老人越来越多,丧失劳动和创造财富的能力,这部分老人又会无形之中拖累基尼系数,也就是说,随着老龄化的不断加剧,基尼系数还会更高,因为当大量的老人无法创造财富没有收入来源的时候,社会资源分配就会进一步失衡。
除此之外,从国内一些商业银行的年报来看,我们也更容易用微观的视角看到我国的财富分配情况,即金字塔顶尖的人群掌握着多数财富。
根据招商银行在2018年公报的年报显示:2018年万分之六的个人客户,占据着该行受托资产的30%。
招商银行的个人客户分为三档,分别是资产超过1000万元的私人银行客户、资产超过50万元以上的金葵花客户,以及剩余的其他客户(零售客户)。
截止2018年末,招行零售客户达1.2亿户,总资产6.8万亿元。其中私人银行、金葵花以及其他客户数量分别为7.29万户、236.26万户和1.2亿户,所对应的财富规模为2.03万亿元、5.5万亿元和1.29万亿元。
这是一个极佳的社会抽样报告,1.2亿的招行客户,完全能够说明我国基本的财富分配情况。
在这1.2亿招行客户中,塔顶的0.058%客户牢牢占据着30%的财富,人均资产2800万元;1.88%的客户占据着81%的财富,人均资产233.1万元;最后是底部的98.12%的人,只占据19%的财富,人均资产只有1.05万元。
这应该算是非常接近真实世界的资产结构分布。
招行的这份年报虽然是2018年的,但考虑到这几年宏观经济的发展总体稳中向好,因此这份报告放在今天来看,依然很有说服力。
另外,招行也不是一个特殊的个例。
其他国内商业银行的私人银行客户(资产超过1000万),户均财富虽然有高有低,但所有储户资产的分布结构跟招行大致相同。
例如,2018年上半年年末,招行私人银行业务的户均资产规模2833.84万元,工商银行为1700万元、浦发银行为1900万元、光大银行为1000万元,这些私人银行客户数量都在2-8万之间。
换言之,这些人均资产超过1000万元的私人银行客户,他们所拥有的财富总和,基本上都能够占到该银行总受托资产的30%左右,但他们的数量,却只有万分之几。
这是我国整体财富群体分布情况的现状,金字塔顶尖的人群掌握着更多财富,拥有更多社会资源,财富牢牢框定在“二八法则”之内。
只不过,这个二八法则不是20%的人掌握着80%的财富,而是2%的人掌握着80%的财富,万分之六的人,掌握着30%的财富。
根据人民银行今年发布的最新数据来看,我国家庭存款总额已经突破140万亿,这是历史新高,也比我国一年的GDP总量还要高。
按照这140万亿的总存款来看,分配到每个人头上那就是10万元的巨资,但如果看招行年报的分布,那么就是98%的人掌握着其中的20%。
现在,我们或许能够理解,为什么在140万亿的总储蓄面前,刺激消费依然如此之难。对那98%的人来说,愿意消费也想要消费,但苦于囊中羞涩,而对那2%的人来说,由于他们的消费能力有限,一天最多五顿饭,两瓶酒,不管如何消费,对整个大盘的拉动作用,依然是有限的。
因此,财富分化对整个宏观经济的消费,乃至就业、投资,都是非常不利的。
企业看不到消费的增长,就会减少投资和扩产,就业就变得艰难,普通人收入下降或是找不到工作,又会反过来导致消费难以增长。
接下来的问题就变成了,普通人这四十多年的财富积累都去哪里了呢?答案是买房了。
从引入市场经济到现在,普通人当然也有财富,只不过他们的财富以不动产而非银行现金资产的形式存在。
我国的房价在过去20年里飙升了315%,住房也因此被普通投资者视为最快、最安全的致富方式。而房子在今天其实已经相当于击鼓传花式的消费品,全民参与其中,现在想脱手也变得艰难。
房地产的价值下跌和居民存量债务螺旋式升高,也必然会导致房地产行业的危机四伏。
普通人辛辛苦苦大半辈子赚来的钱,没有变成银行账户里的数字,最后却变成了钢筋水泥,这是最初谁也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西南财经大学编制的国内金融调查显示,2013年我国居民就把六成以上的家庭储蓄用在了买房上,到了2017年,这一数字已经提高到了73.6%,是同时期美国的近2倍。
泡沫是过度投资的结果,房子也不例外。
对普通人来说,财富不是没有在自己手上过,只是换成了钢筋水泥,在我国居民净资产结构里,超过7成是房地产,其余才是现金股票和债券等金融资产。
这也就导致,当一个宏观经济周期袭来的时候,大多数普通家庭几乎没有防御力,没有任何抵抗风险的措施,过去卖房还能够回笼资金,但今天,只能打折促销。
贫富分化这个问题如果今天还不解决,未来只会愈演愈烈。
还是以招行的年报来看,从2013-2018这五年时间里,招行的私人银行客户占比始终维持在0.05%-0.07%之间,但他们所持有的财富资产从20.23%扩大至30%;金葵花及以上的客户数占比从2.24%下降到1.88%,持有的财富资产则从72.65%扩大至81%。
至于普通客户数量,占比始终在98%左右,但财富资产占比则从27.35%缩小至19%。
按照人均财富资产划分,私人银行客户平均持有财富从2013年的2241万元提升至2018年的2800万元,普通人则从1.6万元降至1.05万元。
这一组数据,用触目惊心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过去我们谈到宏观经济,用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来形容,个人又何尝不是这样?更关键的问题是什么?对普通人来说,阶层的固化导致哪怕宏观经济在增长,个人人均财富也在下降,增长的钱去了哪里呢?
答案是流向头部。
这是全球所有主要经济体的一般趋势。
瑞士信贷曾发布《全球财富报告2018》显示,2018年我国人均财富4%的增速也落后于我国总财富4.6%的增速,这可能也意味着新增财富是由少部分高收入群体贡献的,财富聚合效应十分明显。
未来,随着我国人口老龄化,普通人的压力只会更大,赡养老人、照料小孩以及背负房贷,硬性开支的压力势必会导致财富分化进一步扩大。
这个问题如果解决不好,那么吃着碗里的人,就更容易看着锅里的。
可能,我们今天的财富分化已经到了比美国还要严重的地步。
遗产税、对富裕群体征收更高的税务,去再分配倾斜给中低收入群体,这一做法可能是未来调解财富结构的必要方式,随着我国第一代企业家开始老去退休,财富已经在开始传承,而我们对遗产税的定义也自然应该跟上步伐。
当然,这仅仅只是财富再分配的其中一种方式。
财富的分化本身就意味着社会流动的固化,普通人的上升渠道和空间越来越窄,机会越来越少,我想这才是对一个年轻人来说,最可怕也最不愿面对的未来。
end.
:罗sir,新青年的职场内参。关心事物发展背后的逻辑,乐观的悲观主义者。关注我,把知识磨碎了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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